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散文
参加同事女儿的婚礼,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里,华灯闪烁,乐队在忘情地演奏着优美的乐章。钢琴和小提琴协奏的一曲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将我们带进一个温柔婉转的旋律中去,如有流水缓缓淌过我们的柔软的心,让人沉浸在浪漫、唯美的心境中。
在新娘的父亲把心爱的女儿交付给新郎的那一瞬间,我泪水汹涌夺眶而出。新娘的父亲,深情地拥抱了女婿一下,然后,温情地拉着女儿的手,将它郑重地放在女婿的手心。这一抱有父亲对女婿的信任,有父亲对女婿的嘱托,有父亲对女儿无尽的不舍。
这信任的一抱,从此父亲把女儿交给你,他相信你一定能为他的宝贝女儿,撑起一片蓝天;他相信你一定会和他一样,对他的宝贝女儿疼爱有加,呵护有心。
这嘱托的一抱,从此父亲将女儿托付给你,他在无声地殷殷嘱咐你,要担当起男人的责任,为她遮风挡雨,给她坚实的肩膀,做他强有力的.大山。
这一抱,有父亲对女儿的依依不舍。多少年了,呵护在手掌心的小鸟终于长大了,她将和她钟爱的男子,共筑一个幸福的小巢,一起搏击长空。他祈祷女儿一路无病无灾,幸福到白头。从女儿呀呀学语,到女儿会唱“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”,再到女儿一路茁壮长才。女儿成长的点滴,一直珍藏在父亲的心头,从不舍得轻易地开启,害怕这弥足珍贵的记忆,会随着光阴的流逝而零落。父亲切切地盼望女儿长大的一天,却又害怕这一天,害怕会失去手掌心的小宝贝。当父亲为女儿披上嫁衣的那一刻,他心酸不舍着,同时也为女儿幸福盈眶。
参加过多少人的婚礼,不知道为什么,直到这次,我才被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不舍情怀感动,终于也理解了为人父母对儿女的那一份情愫。为什么这么久我才懂得?想起我的父母,我的亲人,许多年来,我对他们的亲情表现得是那么的漫不经心,甚至是那么的怠慢。
儿时,我喜欢依偎在祖母的怀里,把小手放在祖母的脖子里捂,祖母用她的大襟棉袄,将我紧紧裹在怀里。她温厚的大手,一手抱紧我,一手托着我的小脚丫。那种温暖至今萦怀,让我暖暖地感动,可我是否想过,祖母会不会冷?
出嫁时,祖父、父亲、叔叔都落泪了,可我压根儿不明白为什么。在我临跨出门的那一刻,按家乡习俗,女儿出嫁要穿上父兄的鞋子出门,意在不让女儿带走娘家的泥土。可我临走时,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做,他们无惧我从娘家带走什么,只要我生活得安逸,他们宁可付出,无怨无悔。果真,我成了那个带着嫁妆、赶着马车去婆家的达阪城姑娘。
临别时,我不懂为何所有的亲人,都表现得那样依依不舍,他们纷纷往我兜里塞红包,盘点一下,竟然是我几年的薪水。一家人凝重不舍的神情,颇有些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味道。我漫不经心地,头也没回地和他们别离,因为我三天两头回娘家,并且每次临走,会将冰箱里所有的食物席卷而空。那时的我,怎么会明白,从出嫁那天起,再回娘家意义已经大不相同。
出嫁几天后,一个深冬的清晨,我还没起床,叔叔就开车到婆家实地看望我。婆婆在做早饭,他急急地和婆婆打个招呼又匆匆地走了。听说他回家后,欣慰地对我父母讲:看样子,咱家大小姐在婆家不会受罪!晕,都什么年代了,原来他搞突然袭击,就是为了刺探我生活是否辛苦的军情啊!
倘若那次我和夫拌嘴,他知道了会怎样呢?刚出嫁不久,我没有从往昔的角色中转换过来,和夫吵嘴,我还和从前与弟弟吵架一个处理方式,找母亲告状。我抓起电话就朝母亲耍赖了一顿,其实我不过是恶人先告状,想看着母亲像教训弟弟一样教训夫一顿,然后我再躲在一边偷着乐。没想到,电话后不久,母亲竟然突然出现在我眼前。
夫家所在的小镇离我母亲住的县城近三十里路,那个年代小城没有出租车可乘,天气那么寒冷,人们早就捂被窝了,母亲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眼前?而事实恰恰就是这样,母亲本已上床休息了,接到我的电话,辗转难眠,放心不下,她就请了住在我家附近的亲戚,帮忙开车送她来看我。她又急又气把我和夫教训了一顿,在亲戚的劝慰下才稍稍平息。临走时,她一步三回头,对我甚是放心不下,想带我回家,却又害怕不妥;把我留下,又害怕我和夫再吵架。那时,母亲的神情让我明白,时过境迁,我的恶作剧玩过头了,和夫斗嘴,再也不是和弟弟斗嘴性质那么简单了,我该收敛一下任性的毛病了。
我的姑姑仅大我几岁,不熟悉的人,总是分不清我和小姑谁是谁。可是她们待我,永远像她们的孩子。每次回娘家,我总是像回到了童年,因为叔叔姑姑还会像从前那样待我,很多时候,他们会忘记了我的年岁,总觉得我还是七八岁的光景,我自己也心安理得地以为,自己还是童年。
姑姑会为我装好饭菜,做我喜欢吃的东西,为我削好水果,甚至将坚果的肉剥好了给我。我可以恣意地躺在沙发上,吃着她们为我备好的零食,听她们说着家长里短的事。有时,我还会朝她们大呼小叫,喊她们递这递那。多少年了,我已习惯这样,她们却毫无怨言地包容我。
2005年,我生了小毛病,叔叔知道后,立刻托人在民间找个中医高手为我诊疗。姑姑放下手中活计专程来看望我,其实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可她们还是不放心,几百里地奔波,只为亲眼看着我健健康康。
一次无意中说起,我怀孕七个月时,还弯腰洗衣服干家务。顷刻间,父亲眼圈变红,母亲落泪。其实,每个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,我只是做了平常的事。从小到大,有祖母外婆照看,有保姆照应,我不曾干过家务活,出嫁后,忽然之间我要学会自己做家务,我的父母亲,无论如何从心理上也难以舍得。
终于明白,不管我长多大,只要有父母在,我的头顶将永远有一片天空,他们会永远庇护着我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。尽管我已人到中年,母亲已逐渐年迈,可逛街时,母亲还会牵着我的手,小心翼翼地过马路,一如我儿时她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。
岁月就是无声的老师,它让我慢慢地懂得了一些事情。曾经是那么地漫不经心,曾经是那么无谓地将亲情抛掷。我以为,这些生活中细微的记忆,会像落叶一样,随风飘逝得无影无踪。我不知道,光阴是什么时候将它们尘封在我记忆的锦盒,那一份红尘难了的牵挂和难舍的亲情,一直久远地装载在我和亲人的心底深处,无关时间的长久,无关空间的远近。
一寸光阴一寸心,一朵昙花一朵云,一颗尘埃一菩提,一朵雪花一梦境,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。几十年过去了,同事女儿婚礼的瞬间,让我顿悟了“掌上明珠”的含义,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原来我也是亲人,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的明珠啊。